|
前天剛吃過晚飯，四伯突然打來電話問我能不能回去幫他收一天玉米，我正在猶豫之時，他在電話里說道：“就一塊地，一畝半不到點，離得路遠，本來也不想麻煩你，可這幾天腰一直疼的厲害，實在是扛不出來，明天有時間的話趕下午回來幫我把玉米從地里扛到路邊就行……”我打斷了他的話，連聲答應，而電話那頭他還在解釋著我表弟（四伯的兒子）由于疫情原因今年回不來之類的話語。
第二天，下了大夜班，我回家匆匆吃了幾口早飯，順手拿袋子裝了十多個公司剛發(fā)的梨，驅(qū)車向村里駛?cè)?，到了四伯家發(fā)現(xiàn)大門緊鎖著，便往口袋里塞了兩個梨，直接向昨天電話里他告訴我的地塊走去。
到了熟悉的地頭，看到狹長的地塊里玉米桿已整齊的躺成兩排，一堆堆金黃色的玉米棒子散落在兩排玉米桿形成的空地中央，陽光下金黃色的玉米堆盡頭，一個黑影正上下晃動著，我大聲對著遠處的黑影喊著“四伯！四伯！”，可惜太遠了他沒聽見。
這時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在離我?guī)撞竭h的地方放著一籮準備裝玉米的尼龍袋子，袋子旁邊還擱著一個黑色布包，用手捏了捏里邊似乎是太谷餅之類的吃食，也來不及細看，拿起袋子就開始往里裝玉米。隨著我身后裝好的玉米袋子越來越多，四伯略顯單薄的背影也就越來越清晰了起來，伴隨著他身影的緩慢移動，一個個金黃色的玉米棒子被扔到不遠處的空地中央，一個新的玉米堆漸漸形成了。
終于，他發(fā)現(xiàn)了已站他在身后的我。怔了一會兒，問到：“咦！你啥時候來的？不是說下午才回來么？”
接著又看到了我身后已裝好的玉米，努力地站起身來，對我說到：“你都裝起來了？累了吧，快，咱們先歇歇。”
說著招呼我朝地頭方向慢慢走去，走到黑色布袋前，他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兩個月餅，我一眼就認出這月餅是中秋節(jié)時公司給我們發(fā)的福利。
我接過月餅撕開包裝輕輕咬了一口，酥脆的餅皮立即在口中散落，一種烤制的特殊麥香味直擊味蕾，接著葡萄干、白糖和各種果仁的香甜味混合著唾液在唇齒間縈繞開來！我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還裝著梨，趕忙拿出梨來讓四伯吃。他問我從哪里買的梨，我告訴他也是公司發(fā)的。
待到將扒好的玉米全部裝到三輪車上拉回四伯家院子里時，天已經(jīng)快黑了，我累得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休息，不覺睡了過去，待睜開眼時發(fā)現(xiàn)四伯已在院子右側(cè)角落里的灶臺上開始燒火做飯，我告訴四伯要走，四伯連聲說著讓我吃過晚飯再走，我自顧自起身向門外走去，這時看到他連忙站起身來從屋子里拖出半袋東西邊向我跑來邊喊：“等一下，你把這個拿上。”
我打開袋子一看，里面是半袋紅薯，忙對他說到：“你自己留著吃吧，不是我不要，是公司昨天剛給我們發(fā)了紅薯。”
他瞪著眼睛看著我：“你這孩子不實在，在地里時告我說公司給你們發(fā)的是梨，現(xiàn)在又說公司給你們發(fā)的是紅薯，不年不節(jié)的，公司為什么要給你們發(fā)梨和紅薯，快拿上。”
我見他不信，只得拿出手機找到公司微信公眾號里最近給大家發(fā)梨、紅薯的文章和圖片給他看，他一邊看一邊喃喃著榆化公司是個好單位之類的話語，又一再叮囑我一定要好好上班，我連聲答應著。
就在我轉(zhuǎn)身準備離開的時候，瞅見院子灶臺里串出的火苗將四周照的忽明忽暗，忽然想起車上袋子里還放著好幾個梨，便把梨拿出來用鐵絲穿過梨身放在火苗上烤了起來，一會兒，嫩黃色的梨皮漸漸變暗發(fā)黑，終于梨皮承受不住火苗的熱量開始皸裂和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聲響，隨著一滴梨汁落入火中，烤梨的香甜味立即在院子里肆意彌漫開來，我將烤好的梨遞給四伯，對他說到：“四伯，快吃吧，現(xiàn)在您能咬得動梨了！”
借著忽明忽暗的火苗，我看到四伯原本黝黑的臉龐開始發(fā)紅發(fā)亮，終于嘴角微微上揚，現(xiàn)出了一個不易察覺得微笑。
|
